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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炽天圣歌

第十七章:炽天圣歌

“汉格尔队长,教廷的命令下来了。我们可以通过武力来清除这所学院里的异教徒。”身穿黑色军衣的男子神清冷峻地向他身边的那个男人如此汇报道。“学员和教师呢?”汉格尔的双眼死盯着圣教院中燃起的雄雄烈火,语气冷冽得像是北极的寒流。

“学员和教师的辙离会由斯托芬尼队长负责,您不必担心。”他如此说道。“很好。很好。”汉格尔一连说了两次很好,同时使劲地点了点头。他背在身后的手在不知不觉中被他用力地攥成了拳头。

男人只是看了一眼他的手,便又挺直腰杆正视前方。“东皇十字军,准备冲锋!”汉格尔大声疾呼了一句,同时伸出右手拨起了直插在地上的佩剑,并将其竖在自己的面前。

在他身后,是一排排山岳般巍峨的身影————足足百来号士兵穿戴着“神恩Ⅰ型.改”的蒸汽机甲立正站着。此时此刻他们不约而同地从背后的武器架上取下了沉重的重破甲剑,抬起持剑的手振臂高呼:“万岁,我们伟大的塞罗苏瓦!”

一时间,声浪如潮水般汹涌地在夜幕下冲荡,震动着脚下的大地。在汉格尔挥剑指向塞罗苏瓦圣教院的瞬间,上百个古神般威严的机甲疯狂地压向了圣教院的大门。

钢铁磨蹭刮碰的崩响声骇人地咆哮,仿佛要震碎这片天地。而圣教院的门口也缓缓聚起了一道钢铁城墙————那是撒旦教徒们驾驶着“神恩Ⅰ型”机甲搭成的一道防线。

黑压压的“神恩Ⅰ型”机甲们手中握着七米长短的伸缩骑枪将枪尖摇指向向他们冲来的东皇十字军。奔驰的东皇十字军集体减速,与此同时,十字军第一排的军兵全体半压下身子,露出第二排以及那之后的骑士们的身影。

然后————第一排以后的全体骑士,借着第一排骑士们的肩膀,起跳!夜空在撒旦教徒们的眼中缩小起来,那些高大三米的机甲在空中跃起的时候,手中挥舞的重剑就已经占据他们的视野!“枪尖朝上!”不知何人喊了一声,撒旦教徒们在此时都抬枪指向了天空!

“天降正义(Heaven's justice)!”所有在空中跃起的骑士挥剑如甩鞭般地斩下,口中大声疾呼着神圣的赞歌。几乎就在那片剑雨落下的瞬间,在地面上进击的骑士们也整齐划一地举起了手中的巨剑,带着灼热的剑风悍然劈向第一排正持枪对空的撒旦教徒们!鲜血如泉涌般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狰狞的痕迹。

双方的骑士们怒视着彼此沾污鲜血的面甲,然后挥舞着利刃斩向彼此的首级!暴动,开始了!…………◆◆◆…………塞罗苏瓦圣教院,教堂内。塞维尔静静地注视着教堂尽头的那面彩色玻璃墙。

那是一块高达五米的巨大落地玻璃墙壁,五光十色的碎玻璃以不规则的形态拼凑出了一幅圣母像。玻璃组成的圣母站在雪白的圣山上,无数天使围绕在她的身边高歌。那是一幅相当精妙绝伦的杰出之作,这是无可争议的事实。塞维尔稍微合了合眼,开始细心地去聆听教堂外的一切声响。

————他能听见士兵穿着蒸汽机甲来回徘徊的脚步声,夜风呼啸而过的声音,和震耳欲聋的嘶吼声。闭上眼睛,他不难想象出那幅画面————身披蒸汽甲胄的士兵们高举着重剑挥砍向敌人的头颅,鲜血乱溅,被撕裂的肉肢横七竖八地散落在血潭中,蒸汽在嗡鸣声中不断升起,覆盖整片天空。

这种情况他碰到过无数次了,他已经习惯了。其实……也不能说是习惯吧?他在心里和自己对话:那也许是因为……他已经麻木了。“塞维尔元帅!塞维尔元帅!”柯洛兰娜的声音将他从空想中拽了回来。塞维尔猛地一怔,映入眼帘的仍是那面玻璃拼成的圣母像。

“怎么了?有什么情况吗?”塞维尔揉揉有些酸痛的眼睛,压低了嗓音问道。“这些撒旦教徒好像准备放人了,刚才派了一些人去外面了。估计是去协商的。

现在有一批教师已经离开教堂了。”柯洛兰娜边说边向门口的方向瞟着,时不时装作舒展身体的样子半站起来环视周围的环境。“不要大意。他们可能只是想以此为借口来拖延时间。现在他们究竟有何用意我们不知,那么我们只能往最坏的方面去思考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塞维尔一如既往的冷静。

“现在是晚上二十三点三十七分,我希望外面那群异教徒会在半个小时内被击败并落慌而逃,然后我就可以回到床上睡觉了。”说罢,塞维尔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又揉了揉眼睛。

柯洛兰娜刚想说些什么时,教堂里的师生们忽然齐唰唰地站了起来,然后井然有序地向教堂外缓缓走去。塞维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是给身后的人群挤出了好几步才机械地迈动步子。

————不对劲。塞维尔暗自奇怪这个行动的突然性,同时也留了个心眼默默警惕着周围的环境。这时柯洛兰娜有些兴奋地在他耳边嘀咕了一句:“看样子是他们输了呢,现在都直接放我们走了。”

塞维尔无言地向前走着,心中仍在回想究竟是哪个地方不对劲。正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在无意之中瞥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被放在地上的一些水银包和瓦斯管。

水银……瓦斯……蒸汽机甲……蒸汽……?!塞维尔终于想明白让他一直到现在都惶惶不安的原因是什么了:这些东西混合在一起的时候,会发生难以控制的————剧烈爆炸!“都趴下!!!”

塞维尔嘶哑着喉咙大喝一声,同时飞快地压倒身边的一片人。下一秒,白光突兀地在这个空间内闪现,刺目的亮光伴随着刺耳的音爆如飓风般地袭卷了整个教堂!“轰!轰!轰!轰!……”

无数声爆响在这片土地上炸裂,一片血雨腥风正在悄无声息地到来。………………爆炸的余波如怒涛般四散开来,刺目的白光夹杂着火光在夜空中闪耀,久久不能停歇。

爆炸的余波向外涌开了数十米才有所缓解。那声轰天般的震响在少年的耳边萦绕,折磨着他脆弱的神经。————好痛。塞维尔边想着边从瓦砾堆中支起胳膊,动作僵硬地扭动脖子环顾了一下四周的情况。

————教堂的墙壁被轰塌了一半,四处都是哭喊哀号的伤者,火光中无数尸体被焚成灰烬,身穿蒸汽机甲的撒旦教徒挥剑斩杀着爆炸中幸存的人。塞维尔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他们根本就没有打算给这里的人质留活路!甚至————他们本身就没有想过要活着离开!这是一场自杀式的袭击!

塞维尔往自己身边的人堆看了两眼,在确认没有可以救助的人以后迅速抱起了昏倒在一旁的柯洛兰娜向教堂门口奔去。他的裤子和腿被碎石割破了一道道印子,身上的汗不住地流。

他不顾腿上火烧般的疼痛,拼命地往门口跑。耳边刮过的热风像是要熔化他的耳膜,烧得他头脑发昏。……快了!就差一点了!塞维尔看见了教堂门外的夜色,脚下的步伐也越发变快了。

只要出去了,他就可以穿过运动场,绕过前花园,最后从下水道里溜出这个学院!很快了!很快了!正当他这么想着时,一台巨大的“神恩Ⅰ型.改”蒸汽机甲一拳向他轰来,而此时的他已经无法逃脱那一必中的拳击了!

————鲜血染红了眼前的光辉,那是谁的血?是谁挡在了他的身前?头脑极度混乱的塞维尔睁着双眼透过淋漓的血雾看向挡在他身前的那个身影————一个不太记得姓名的男学员,好像是姓尼斯塔尔来着。

塞维尔的脚下一个踉跄,转而在那个学员的身体的撞击下倒在了冰冷的大理石地上。那个男学员用唇语说了一句话:带她离开这里。告诉她,我爱她。————钢铁巨拳如泰山般坠下,瞬间砸扁了那个男学员的身体。鲜血中掺杂着破裂的内脏在地板上漫开,晕出一片血泊。

————心好痛……好累……好难受……要喘不过气来了……跪坐在血泊中的男孩目光呆滞地注视着怀中的少女的脸庞,心中开始涌出一种难以言述的感情————这种感情比其他一切感情更加透彻更加真实,像是一把利刃般切割得他的心……好痛……痛苦到了极致。

「呐,你又一次眼睁睁地看着有人在你眼前死去了。」————啊啊……又来了……又是那个声音……时隔三年,「它」又回来找他了。————对啊,我又一次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在我眼前死去了。

少年在心里用无机质的声音自言自语。————对啊……我还在犹豫什么?现在就开始吧————「审判者的舞会」。塞维尔抬起了那双魔鬼般诡异的紫色眼眸,直直地凝视着那台机甲的“眼睛”。

下一秒,他的身后的教堂屋顶轰然塌下,巨大的钢铁块从天而降,砸在了腥红的血泊中。塞维尔将柯洛兰娜的身体放下,趁着短短三秒钟的空隙钻入了那块红白相间的铁疙瘩内。

只一霎那间的宁静————随后便是尖锐的警报声在嘶吼!“神圣灾难!是神圣灾难降临了!”整个苏瓦罗蒂城内的人们都被吓呆了,三百年来都没有再出现过的神罚————降临了!“您为什么将那台最新研发的机甲送过去给他用呢,主教?他可是在三年前引发了「圣葬」的怪物。”一身教衣的男人手里倒握着十字架站在火光摇曳的烛台旁,低声问着那个透过落地窗远望焚天烈焰的人。

“因为没有人受得了那玩意啊,那玩意太难操作了。铁十字之鹰远在普奥德罗加,我不找他找谁?身披黑色大氅的女子掂了掂手中的水晶高脚杯,然后将它放在嘴边啜饮了一口甘甜酸涩的暗红色酒液。

“‘炽天圣歌Ⅰ型,那是一把双刃剑。你若用的好它,你便会使你立于不败之地。但你若不会用它,那你只会变成它的养料,被它吞噬。”那名女子好像是被自己的话逗笑了,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身穿教服的男子握紧了手中的十字架,低声唱起祷言。“诸位来宾们啊,接下来便是美妙的正餐时间了。您确定不来品尝一下吗?由血与泪与尘交织而成的绝世之作。”身披大氅的女子抬手撩起额前的两缕灰色鬈发,刀锋般妖艳而美丽的眼中折射出无法言述的神光。————神圣之灾,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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